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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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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鞍钢:私有化等于砍掉自己的腿
2016-01-20 8763

目前,国企改革方案尚未出台,仍处于调查研究、征求各方面意见、调整方案的阶段。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,国有企业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,国企改革去往何方,引发了国内外各方的关注。

  进入21世纪,中国企业集体崛起,进入世界500强的企业数大幅增加,打破了长期由欧美日跨国公司垄断世界经济的格局。其中,中国的国有企业扮演了 “领头羊”的角色。

  继续推动和深化国有企业改革和发展,提高国有企业竞争力,是中国经济社会转型的必然要求,也是推动中国经济社会持续稳定发展的重要动力。对于国企改革,我认为,关键在于如何认识国有企业的功能定位,从而明确改革的目标,这有助于我们进一步认识国有企业的改革本质。

  中国国企的优势必须保持

  中国的国有企业改革经历了36年的时间,但始终争议不断。首先我们要明确的问题就是:改革的目标是什么?

  这个问题恰恰常被人们所忽略。我们不是为了改革而改革。很多东欧国家,包括前苏联解体后的十五国,都经历过全面私有化的过程。最后我们发现,这些国家,如匈牙利、波兰等国,形象地讲就是被砍了一条腿,换了条假腿,国家经济不但没有走出来,反而由一个原来相对自主型的经济变成了依附型经济

  不仅东欧国家如此,还有拉美的一些国家。事实上,在新中国的情况也差不多,很多行业都被外资所垄断,因为本国经济不足以和外来资本竞争,许多本土企业成了给外资打工的企业。因此,在某种程度上,私有化就等于砍掉自己的腿,换上外资的腿,

  一部分人很欣赏英国国有企业的私有化过程,而且还常常把其视为中国国有企业私有化的成功案例和仿效对象。但殊不知,在全球范围内,英国大型国有企业的地位是持续下降的。1980年,英国在世界500强企业中占有51个席位。通过10年的改革,1990年,数量下降到43家,现在仅剩下27家。

  我们要充分认识到,国有企业不仅是现代企业,还是社会主义企业。我国的国有企业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的国家优势、政治优势、组织优势,这是其与资本主义企业最大的不同之处。

  从所有权来看,中国国有企业是国家所有而不是私人所有,具有“国有资本优势”,能够迅速形成与世界500强相当的竞争力。这就是为什么亚非拉发展中国家非常羡慕中国国有企业的原因。由于拥有雄厚的国有资本,我国的国有企业不仅能够在国内市场与世界500强竞争,而且还能够“走出去”,在国际市场与世界500强竞争。

  从企业的社会属性看,中国的国有企业更接近于“社会企业”。与其他所有制企业相比,国有企业需要承担更多的国家责任和社会责任,一方面它是国家重大发展战略的执行者,另一方面它又是促进区域协调发展、提高民生水平、推动社会和谐的重要力量。

  这种属性从经济学视角看,就是“外部性”。前者是为国家提供“国家外部性”,即对国家的贡献;后者是为地方提供“地方外部性”,即对地方的贡献。这也解释了各级政府不仅需要指导国有企业,如在国家和地方发展规划中为国有企业的发展指明方向;而且要支持国有企业,如通过产业政策、创新政策等支持某些领域的国有企业发展;还要在困难的时候帮助国有企业,避免大规模失业和经济萧条。这些是国有企业发展所具有的国家优势和地方优势。

  从组织结构来看,与西方国家的公司法人治理结构不同,中国的国有控股公司,既有股东会、董事会、监事会,又有党委、工会和职工代表大会,采取了双重进入的模式,党委负责人和职工代表按法定程序进入董事会、监事会,同样董事长、监事会负责人和总经理按党章和有关规定进入党委会。这一决策机制更像“集体CEO”, 既能保证公司对重大问题的统一决策、也能保证集体决策,民主决策和科学决策;既能保证企业实现自身发展目标,也能保证企业贯彻落实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。

  作为社会主义企业,国企有国有资本优势,有国家支持优势。从国家的角度来说,就是要有意识地创造外部优势,投资国有企业,指导国有企业,支持国有企业,帮助国有企业。从国有企业的角度来说,就是要有意识地充分利用外部优势,强化内部优势,将优势转化为国内竞争力和国际竞争力。

  在国企改革的目标上不能模糊

  对中国来说,是否要进行国企改革?答案是肯定的。那么中国国有企业改革的目标是什么呢?从党的十六大到十八大,报告中都明确了这一点,即培养一批世界水平的跨国公司。

  美国《财富》杂志公布的“世界500强排行榜”一直是衡量全球大型企业的著名榜单。该排行榜以企业营业收入总额为主要依据,每年公布全球营业收入总额最高的500家企业,此外,也公布利润、资产总额和员工数量等基本指标。

  1989年,中国大陆仅有中国银行(4.48-0.50-10.04%)一家企业上榜,2000年增至9家,之后中国上榜企业数量不断攀升,2014年突破了100家,其中大陆企业92家,国有企业占了86家。从这个角度来看,国有企业的崛起与中国经济的崛起是具有一致性的,中国崛起为国有企业集体崛起提供了空前的发展空间,国有企业的崛起为中国崛起做出了巨大的贡献。

  中国在500强排行榜上占据五分之一的席位,这本身就说明了,在过去的30多年中,中国的国企改革是成功的,中国的国有企业已有能力在国际上进行竞争。因此,现在关键就是要提出国企改革的目标,而且要从企业的层面出发提出。

  从三个维度衡量国企改革

  培养一批世界水平的跨国公司,我们界定为三个核心指标。要以世界500强为标杆来进行分析,明确中国国有企业与世界一流企业的差距。

  (一)更多企业进入财富500强。

  在几年内,进入财富500强的中国企业能否从100家达到150家甚至更多,大大超过美国(2014年美国上榜企业为128家),其中国有企业要从现在的86家再有所增加。

  (二)在国际同行中处于先进水平,扩大行业覆盖面。

  中国国有企业要在国际同行中综合指标处于先进水平,进入世界同行业内的前10名或前20名。

  近年来,中国企业在世界500强中的行业覆盖面有所扩大,但总体而言,覆盖面仍不够广,特别是与美国相比差距较大,产业结构仍然有优化空间。目前,中国企业在世界500强中仅覆盖了27个行业,还有一半以上的行业空缺,美国则覆盖到了46个行业。而且,中国企业主要集中于矿业开采、工程建设、原油生产等传统高能耗领域,在信息技术、零售等产业方面还有所欠缺。

  在这一点上,国内的民营企业很难起到行业龙头作用,国有企业的任务更显得尤为重要。

  同时,与发达国家的世界500强企业相比,中国上榜企业的市场集中度水平仍存在不足,在炼油、电信、汽车、金属等行业,集中度水平显著低于美国、欧盟和日本。按各国世界500强企业营业收入占全球行业总产值的比重计算,美国和欧盟在炼油化工、制药、汽车等行业的全球垄断地位十分明显,中国目前只有炼油化工一个行业超过了世界行业总产值比重的10%,与欧美国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。

  从这个意义上讲,中国的世界水平企业今后的方向仍然是提高集中度:一是提高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的集中度,形成优势行业和关键领域的制高点;二是提高其他行业的集中度,空白行业则应争取占有一席之地;三是提高研发投入与人才集中度。

  (三)增强国有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。

  中国国有企业的“世界水平”还应当包括自主创新能力,如专利发明、国际标准、品牌塑造等,具备世界知名品牌和核心技术,有较高的市场占有率,拥有一批比较稳定且具有较高认知水平和忠诚度的消费群体,特别是服务业方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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